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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篇

第一章应梦贤臣

贞观九年，仲秋。

往日里繁华热闹的长安城，此时却略微显得有些平静。

高祖皇帝李渊数月前驾崩于大安宫，当今长孙皇后或因悲伤过度引发旧疾，一病不起。

立政殿，正是长孙皇后寝宫。

富丽堂皇，大气敞亮，颇具皇家威严，在夜色中灯火通明。

宽敞的大殿聚集了十余人，却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混账！”

“你们这些所谓的御医平日里一个个自诩有妙手回春之能，而今都过去数个月了，尔等居然连皇后患的是什么病都断不出来，不见起色反而病的越来越重！”

“朕，留你们何用！”

“来人，将这些沽名钓誉之辈统统拿下，交由大理寺候审！”

自打登基后，一向以仁政示人的李世民今日却大发雷霆。

长孙皇后为妻贤惠，为后通达。自十三岁那年嫁给李世民开始，夫妻共同进退二十余年，即使是在武德末年玄武门之变中二人也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臣等罪该万死，望陛下开恩！”

“望陛下开恩啊......陛下！”

李世民话音刚落，早就在殿外随时候命的几个禁军顿时冲了进来，顺势就将跪伏在地的一众太医拖了出去，纵使其喊得撕心裂肺也无动于衷。

卧在病榻上的长孙皇后挥手屏退侍候的宫女，偌大的立正殿此时只有帝后二人。

“咳咳，陛下......”

“皇后安心养病便是，你现在还是要多多休息啊！”

长孙皇后强撑着孱弱的身体，欲要坐起，李世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满眼温情。

长孙皇后轻轻摇了摇头，含笑道：“不碍事的。”

“在榻上已经躺了许久，臣妾想坐一会儿和陛下说说话。”

“好好好，朕都依你！”

“陛下，恳请您看在臣妾的薄面上就不要为难那些御医了......”

“哼，他们食君禄却不能为君分忧，名为御医，实为庸医！”不提那些糟老头子还好，一提起来李世民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陛下，且听臣妾一言。”

“大唐立朝尚短，近年又伐战频频，国力尚不及前朝的一半，说是百废待兴亦不为过。”

“陛下切不可因臣妾一人给世人留下昏君的印象，此事如若传到朝堂上去岂不是寒了朝堂上众大臣的心，更不可因臣妾一人而耽误了国事啊！”

“自从朕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在为他人着想，什么时候你才能够为自己想想啊？”李世民叹息道。

长孙皇后闻言，嫣然一笑：“臣妾之病太医们已经尽力，天数使然，非人力所能改变。或许留下他们还能让臣妾多陪伴陛下一些时日呢。”

“臣妾此生幸遇陛下，说起来，这也算是臣妾的一点点私心呢。”

以李世民的英明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长孙皇后替御医们求情找的理由，握着长孙皇后的手不由得又攥紧了几分。

“我得贤妻，国遇良母，二郎幸甚，大唐幸甚！”

...

二人聊至深夜，长孙皇后已然睡下，双手仍然和李世民环环相扣。

李世民不忍心打扰长孙皇后安睡，便一直在榻前坐着，不知何时也沉沉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间，有一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身着一袭道袍的老叟来到他的身前，观其气质和打扮，似是一位得道之人。

李世民心中虽大感惊异，但半生戎马再加上天子龙威使其将心中的惊诧掩饰的很好，说话间仍然中气十足。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皇宫？”

那老叟打了个道门稽首，笑道：“吾乃玄门一散仙，特为陛下解忧而来。”

“老道不请自来，还望陛下赎罪。”

李世民自然不会轻信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陌生老叟的话，随即问道：“我大唐立朝虽短，然国力强盛。”

“所到之处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朝堂之上更是文武双全，君臣一心。”

“如此，何来忧之？”

老叟笑而不语，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榻上熟睡的长孙皇后，在灯火的映衬下那张年轻的面容更显一分病态。

李世民顺着老叟的目光看去似有所悟：“难道说道长是为皇后的病情而来？”

老叟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李世民听到那道人此话，仿佛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亮光，激动不已，随即拱手说道：“既然如此，还请老道长速速施救，若皇后痊愈，朕定有厚报以谢先生搭救之恩！”

老叟闻言轻捋长髯，却纹丝不动。

李世民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言语中仍然没有失礼：“道长所需何物，朕命人取来！”

那老叟仍然轻笑摇头。

“道长这是何意，深夜来此难道只为故弄玄虚戏弄朕吗？！”李世民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天子气场全开。

“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老道虽为皇后之事而来，而施救之人却不是老道。”

李世民闻言立刻心领神会，作揖问道：“是朕唐突了，那人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还请道长指教！”

老叟点头笑道：“仙山有美名，梅苑花自青。本是天外客，临尘了凡心。”

“陛下切记，老道去也！”

......

拂晓

长孙皇后早已醒来，只见仍在梦中的李世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忽然，李世民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惊醒，把长孙皇后都给吓了一跳。

“哎，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陛下是做什么恶梦了吗？”长孙皇后一边柔声问着，一边用绣帕轻拭李世民额头上的细汗。

“没什么，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叫朕空欢喜一场。”

“朕要去上早朝了，你好生安歇，待散朝后朕再来看你！”

“陛下是大唐的陛下，而不仅仅是臣妾一人的，当以国事为重。”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

说罢，李世民带着些许的失落前往太极殿，而此时太极殿上众臣早已到齐。

“臣等参见陛下！”

“众爱卿平身，有何奏议？”

左仆射房玄龄持节上奏道：“禀陛下，前线传来捷报，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大破吐谷浑，慕容伏允父子相继殒命，不日将班师回朝！”

“李老将军虎威不减当年，待他回朝之日，朕当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

“陛下圣明！”

大破吐谷浑自然是一件大好事，李世民再也不希望当年渭水之约再一次上演！

“陛下，臣有一奏！”

正在兴头上的李世民定睛一看，上奏之人正是太史监正，不由得心头一紧。

太史监负责观天象、查地理、纂历法，这个机构一般无事，一有事就是大事，还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事！

要么是哪里的地龙翻身了，要么是哪里又要大旱、大涝了，要不就是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又冒出所谓的龙气了。

“准奏！”

“禀陛下，臣等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北宫于山南道之房州、均州、商州交界之处大放异彩，恐有变数要发生。”

李世民闻言渐渐挺直了腰背：“哦？”

“太史监可有推论？说点能让朕直接听懂的！”

太史监正正襟危坐，回答道：“北宫乃玄武之意，昨日生有异象之地臣等推断，或许正是道家武当山！”

“臣有此推论，是因为武当正是真武大帝道场，而真武大帝在道家乃是守护神之一，实乃天降福瑞于我大唐！”

李世民摩挲着龙椅，渐渐陷入沉思：“真武...武当...仙山...天外客......”

突然，李世民睁大双眼，双眸中显露出精光：“那武当可有梅花？”

太史监正被问得有些不明所以，明明谈论的是天生异象，怎么又和梅花扯上关系了？

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武当山上是否有梅花臣不知，但野梅在当地和周边确实随处可见。”

“哈哈哈哈，好好好！”

“太史监有功，朕自当有赏！”李世民得到了那个最想听到的答案后，龙颜大悦。

长孙无忌朝着坐在龙案下端的太子李承乾使了个眼色，李承乾心领神会站起身来，作揖道：“启禀父皇。”

“近日母后身体有恙，儿臣心中倍感焦急。而今天降祥瑞，身为嫡长子，儿臣想前往武当为母后祈福，为父皇分忧！”

“难得你一片孝心，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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