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家。
还没走下马车,门房就小跑着迎上来,满脸焦急:“三姑娘可算回来了。”
虞非晚:“出什么事了?”
“谢公子来了,等了您一个时辰,老夫人正派了人满世界找您呢。”
“......”
虞非晚在心里连连冷笑。
来得倒是挺快。
刚到畅心园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虞非晚在外面听了一阵才进门,盈盈笑着向虞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您找我?”
众人的笑声一顿,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一伙人这会儿俱都敛了笑意,垂下眼眸对她视而不见。
虞非晚目不斜视,对此浑不在意。
虞老夫人目光警告的扫了众人一眼后才笑着说:“你这丫头跑哪里野去了?谢公子等你许久了。”
虞非晚这才将视线挪到旁边的谢景云身上。
谢景云生的极好,朗目疏眉,鼻梁挺阔,嘴唇纤薄,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容颜。
他性子清冷,待人疏离,但他坐在那里,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一动,便能引得京都无数名门贵女们趋之若鹜。
前世,虞非晚也被他这张脸给迷住了,一颗心系于他身上,倾尽所有。
可到头来才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
见鬼的清冷疏离。
一边迎娶自己,一边暗中和小姨子互通有无。
当真是败坏伦常,下作恶心。
虞非晚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虞清容,她粉面桃腮,螓首低垂,笑意还未完全从脸上褪去,也不顾虞非晚就在跟前,大着胆子偷瞄了边上的谢景云一眼,含羞带怯的模样我见犹怜。
虞非晚心下了然,却只当没看见,笑着侧了侧身,很不凑巧的挡住虞清容的视线,问谢景云:“你找我做什么?”
谢景云一愣。
他和虞非晚相处不多,但前几次见面时,她每次没说几句就羞的面红耳赤,声如蚊讷。何曾像现在这样神采飞扬,带着几分挑衅的看着自己?
谢景云下意识皱眉,心底浮起几分不悦。
他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从小受到极为严苛的礼教约束,喜欢的也是温婉乖巧的女子。对虞非晚这样的做派,他只觉得粗鄙不堪。
但他向来就习惯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不管心里多挑剔,面上都是一副从容有礼的模样,起身朝虞老夫人拱手行礼:“还望老夫人允许晚辈和三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去吧!”
虞老夫人并未阻拦。
虽说谢景云是个外男,这样单独和虞非晚见面有些不妥,但两人已有皇上钦定的婚约,就算传出去,旁人也说不得什么难听的话。
虞非晚悠闲地站在水榭凭栏远眺,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谢景云。
谢景云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虞非晚像以前那样主动开口,气闷的往前几步,板着脸问:“我听说,你今天在街上和人起争执了?”
虞非晚并不意外他提起此事,回头好笑的望着他:“赵霖来找你告状了?他也就这点出息。”
谢景云耐着性子解释:“你我有婚约在身,你在外面闯了祸,我自然也要受到牵连。现在苦主找到我跟前,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赵霖来找他告状的时候,他正和同窗好友在诗会,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他只觉得难堪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虞非晚微哂:“那可真是对不住了。”
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惹得谢景云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你说你一个大家闺秀,却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和别的男人在街上争斗,让人看笑话不说,还......还出手伤人。真是......真是荒唐至极!”
“......”
他的气急败坏并没有引起虞非晚的愧疚。
她静静地望着他,不解的问:“你是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在生气吗?”
“当然,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以为她把自己的训斥听进去了,谢景云松了一口气,放柔了语气说:“你去向赵霖赔个罪,安阳伯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你先低头赔罪,这件事就算是平息了,否则......”
“如果我不愿意呢?”
“什......什么?”
没说完的话被她堵在喉口,谢景云有些呆滞的看着虞非晚,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后,谢景云胀红了脸怒斥:“你做了错事,让你去道歉赔罪难道委屈你了吗?”
虞非晚点头:“是挺委屈的。”
“你......”谢景云语塞,气的背过身:“我们谢家世代诗书传家,礼教森严,如何受得起你这样顽劣的媳妇?”
虞非晚不屑的在心里嗤笑。
自己还没过门呢,他就想在自己面前摆谱了?
他嘴上说着礼教森严,心里却惦记着小姨子,真是又当又立,虚伪恶心。
虞非晚也不和他客气,收回视线,看向湖面上的残荷,很平静的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解除婚约好了!”
谢景云愕然回身,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谢公子年纪轻轻就患了耳疾吗?我说你们谢家既然瞧不上我的做派,那就取消婚约,如了你的意!”
说完,她就要离开水榭。
谢景云顿了几秒才明白她不是在闹脾气,心下着急,方才那点脾气荡然无存,大步追上前想拦住她。
但虞非晚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疾言厉色的大呼:“半夏,送客!”
水榭外的半夏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闻言拦在谢景云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谢公子,请吧!”
谢景云一向儒雅,断然做不出别人送客了还赖着不走这种事,看着虞非晚远去的背影,不甘心的拂袖而去。
行至大门口,他又觉得不妥,好言好语的希望半夏能帮他在虞非晚跟前说说好话。
半夏侧过身,微抬下巴,冷声说:“谢公子刚才好大的脾气,不问清楚事情原由,上来就责问我家姑娘。您这么有本事,我看也不需要我帮忙说什么好话了。”
说完,掉头就走。
也不管谢景云在后面如何难堪。
但回到观雪阁,半夏方才的神气荡然无存,满脸担心的问:“姑娘,你真的要解除婚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