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我看到父皇凌乱的衣裳。
也看到了他身边相伴的贵妃。
那是他年少时不可及的明月。
一朝得手,便宠上了天。
他仓皇地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宁宁,你娘呢?」
我唇边带笑:「她早在点火前,便服毒自尽了,因为舍不得我们姐妹受苦,所以给我们下了**。」
不是舍不得,而是痛恨。
她想让我们活活烧死。
她恨我们不是儿子,否则她还有活下去的指望。
昔日父皇构建给她的幸福框架骤然崩塌,彻底消磨了她的生志。
越是了解父皇,母后越是清楚,除非她有个儿子,否则她斗不过眼前这位帝王心术运用得炉火纯青的男人。
连恨一个人的勇气都丧失了。
母后服毒,屏退下人,焚烧凤阳宫。
无非是在给外祖父提个醒。
「怎会如此,查,此事必须查出一个结果!」
父皇愤怒地招来冯海,尚未来得及下令,突然捂着心口,脊背佝偻起来,似万分痛苦,整个人瞬间苍老许多,身形踉跄着往后倒下。
宋安醒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挣脱开江怀州的怀抱,疾步往这边跑来:「父皇悲痛欲绝,冯公公快请太医。」
我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做了多年的江家宗妇,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晓得父皇不过是装装样子,哪有那么多爱不爱的。
往后我外祖父家日渐落寞,多半就是他的手笔。
前世我不忍父皇伤心,只说不知道怎么着火了,加上我晕倒在半道,险些死在里面,什么事都一问三不知,也没人怀疑我会说谎。
「宁宁,你去哪?」宋安惶然地看向我。
回首看向活生生的姐姐,我的笑容真心些许:「我累了,去歇歇。」
她欲言又止:「可是……」
我瞥向万贵妃:「没什么好可是,你也受累了,好好歇歇再来尽孝道,父皇身边不缺伺候的人。」
被人扶着的父皇眼皮动都没动。
万贵妃倒是避开我的目光。
姐姐很听话,比起父皇,我这个妹妹让她更安心,二话不说丢下父皇朝我走来:「我陪你一起。」
我不顾冯海的挽留,径直离开皇宫去了国公府。
说出那般不符合父皇预期的真相。
住在宫里,我担心会被毒死。
连公主府里的人,我都不敢信。
唯有外祖父家,才能让我安心。
我以为一切可以等到外祖父带领舅舅归来再做打算。
翌日,赐婚圣旨照旧下来。
听着冯海念出两个熟悉的名字。
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情绪激动之下,口不择言起来:「怎么回事,母后刚没了,父皇病糊涂了吗?竟然为我赐婚!」
冯海脸色尴尬:「公主慎言,陛下也是想起皇后往日总念叨您的婚事,认为江大人与公主自幼相识,算得上是两小无猜,故而促此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