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沉默了三秒。

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你谁？”

这声音明显不是小晨晨，更不是小晨晨家老公。

手机另一边的人露出个有点苦涩的笑容，又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逸然。”

哦，阿渣你好，阿渣再见。

黎青走到灶台边上，开了火，然后往铁锅里倒了点油，预热。

他脸上的表情淡定，语气也平静。

“什么事。”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一句程晨手机怎么会在他手上。

但懒得跟他说这么多。

不想说。

“小青，我……”林逸然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屈起的指节因为用力泛出淡淡的白，微垂的眼，掩下眸底飞快闪过的一丝神色，只是速度太快，谁都看不真切，只有听得见他声音里带着的淡淡忧伤。

“……我跟雯雯已经离了。”

黎青目光望着锅里，似是看得专注，又好像是在走神。

别说是给什么回应了，林逸然甚至没能从手机里听到任何声音，安静得让他都想把手机拿下来看一眼，对方是不是已经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在打电话前他还是信心满满的，可现在黎青不说话，他莫名地就有些没底。

像这样的沉默就是时间的放慢镜，每一秒都难熬，每一秒都让人等得焦躁又心慌。

而且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林逸然不准备再等。

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搬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台词，无论是语调听起来，还是表情看起来，都满含深情。

“对，我们离了，而且是我主动提出的，因为我发现我不能欺骗自己，我喜欢的人还是你，小青。”

“我们之前交往的那几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就算那以后我们分手了，我还是时常感觉你的身影在侧，当我闭眼入梦，你就会出现在梦中，对着我笑……”

“……我发现我早已习惯你的陪伴，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应该是只捆绑着商业性利益的联姻对象。”

林逸然越说到后面，声音也越是轻柔，甚至还隐约带着宠溺的浅笑，“我只希望我的醒悟没有太晚，所有的一切还来得及，小青，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回到过去一样，好不好？”

林逸然的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黎青像没有听到他最后那句问话，只看他的油热好了，就慢条斯理地拿起其中一只鸡蛋，在煎锅边缘喀喀敲了两下，啵嚓地掰开壳，蛋清碰到热油发出滋啦啦的响声。

声音清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贴到了耳膜上。

林逸然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就出现了鸡蛋被敲碎的画面。

而且黎青敲完一个还换上另一个。

林逸然脸色有些不自然，并且下意识地动了动腿。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感觉哇凉哇凉的。

黎青看着锅里的煎蛋，轻轻一扬唇角，笑容灿烂得很。

“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