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侯府的子嗣,随了主母杨氏,个个容貌不俗,然,裴灏虽五官深邃,却不及裴衍精致,加之稚气未湮,与持重的兄长相比,参差立现。
故而,每次与兄长对视,他都会竭力挺直腰杆。这个习惯,已融入骨髓,不明显,却刻意。
看着在新娘子面前极力表现的弟弟,裴衍罕见地给予了回应。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后脑勺,耐心十足,“别急,再过几年,就该跟为兄一样高了。”
裴灏嘴角一僵,脊背耷下自然的弧度,认真地点点头,之后,走向秦妧,取过仆人递上的伞,撑在两人上方,“怎么摘掉喜帕了?”
秦妧只说有些闷,掏出揉皱的帕子,再次盖在头上,由裴灏牵着衣袂,走向碾坊的方向。
在越过裴衍时,秦妧闻到一股雪中春信的雅香,一如初遇在侯府的梅林时,状元郎身上的味道。
经年未变。
没再踟蹰,她加快脚步,跟紧了自己的准夫君。
裴衍看向裴灏捏着秦妧衣袂的手,淡淡转眸,拿起被秦妧坐出凹痕的鹤氅,披在肩上。
耳畔传来隐卫承牧的声音。
“世子,都安排好了。”
裴衍“嗯”了一声,负手走向骏马。
绛霄渐暗,皓光渐收,将与他的眸色一样黑稠。
有些债,该还了。
此地距离京师,迢迢缅邈,萦回曲折,正适合布一场错综“棋局”。第2章第2章曛黄小雨下个不停,淅淅沥沥地拍打在喜轿的四角丝穗和碾坊前的桃枝上。
桃枝上栖满粉白的花骨朵,经风一吹,飞离旋舞,落入一旁的潺湲细流。
秦妧从轿中下来,走进碾坊,坐在废弃的磨盘前,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象,很轻易地就联想到入京寻父那年,在敬成王府的侧门旁瞧见的簇蔟桃花。
从心底,她是憎恨生父的,却也只能借着生父这个踏板,寻一门合适的姻缘,摆脱颠沛流离之苦。
说她心机也好,虚荣也罢,在婚事上,她要的是一份安全感,至于喜爱与否,并不重要。
见识过生父的薄情,她对男子,始终是信任不起来的。
这时,裴灏捧着几块定胜糕,走了进来,“妧妹,这是我让厨子做的点心,你快尝尝,有没有江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