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假婚成真:首辅大人的套路完整作品阅读(有香如故)最新章节_假婚成真:首辅大人的套路完整作品阅读全文阅读-
  

苏云浅顿时一慌。
​一天内被他撞见两次在哭,实在太难为情。
方才匆匆看一眼凉亭里还以为并没有人,如今想来是被檐柱挡住了。
微风拂过,男人身上淡淡的酒味也飘了过来。
他今日刚回陆家,难免跟陆家各房设宴饮酒,想来是酒后来这里休憩,反而被她打搅了气氛。
他心情明显不好,苏云浅不敢触他霉头,行礼道:“不知三爷在此,青珞失礼,青珞告退。”
“站住。”夜景渊淡声。
他语气自带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势,苏云浅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他声音微凉:“问你话,为什么又哭?”
苏云浅抿唇——这种事,怎能对他一个外男说?
她迟迟不语,又听他道,“怎么?又崴了脚?”
苏云浅脸色微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宋闻这时来了。
他一手拎一盏琉璃灯,一手拎着一个食盒,跑过来道:“爷,你刚才用了不少酒,还是喝一碗醒酒汤。”
一转头看到苏云浅,顿时一愣,“苏姑娘怎么在这儿?”
苏云浅垂眸,没应声。
夜景渊示意宋闻将食盒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接过那盏灯道:“去外头守着。”
宋闻心中惊愕,连忙答是。
他家爷自从中了状元后京中说亲的大家闺秀比比皆是,其中不乏皇亲贵胄,更有不少女人明里暗里投怀送抱,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有兴趣。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对苏云浅破例了。
只是——这位苏姑娘好像定亲了啊?
他们爷不会?
想到这个可能,守在门口的宋闻不觉双腿一软,往里看了眼,那两道身影仿佛离得近了些。
夜景渊将手里灯往上一提,平声道:“上来。”
灯下,苏云浅一张苍白小脸上透着几分倔强,眼角微红,她没动。
夜景渊又道:“那你是要我下去?”
苏云浅朱唇微抿,片刻后,才是提裙而上,进了凉亭后,又对他行一礼。
夜景渊将灯罩摘下放到凉亭的圆桌上,坐下后打开食盒拿出那碗醒酒汤慢条斯理地喝完,才开口。
“陆衍怎么欺负你了?”
苏云浅不觉微微一惊。
不似白天他问她“谁欺负你了”,这回开口是笃定的语气,不愧是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竟然猜到了。
苏云浅垂眸,一时并未答话。
夜景渊等她片刻,又道:“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语气竟颇有耐心。
苏云浅更加惊诧,犹豫片刻,最后也只是低声道:“没有。”
他是大房的人,凭什么替她做主呢?
能替她做主的无非也就是外祖母,但外祖母身子骨大不如前,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烦她。
何况,凭眼前人的才能,她就是不说,他也能很快查到缘由。
真的说出口,反而可能会被指责不懂事。
凭借多年寄人篱下生活的本能,苏云浅很快便知道该怎么做。
夜景渊起身,上前一步。
他存在感极强,有种压迫力,苏云浅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抬头。
夜景渊一袭月白长衫,清冷孤高如皑皑雪山上的皎月不染一尘。
他面若冠玉,鬓若刀裁,眉眼清冷,声音微冷:“你不信我?”
语气分明透着不快。
苏云浅没应声。
夜景渊眸色微深:“何妨一试?”
苏云浅垂眸:“青珞不敢,当真无事,青珞只是想家了。”
这话半真半假,也不算完全敷衍。
夜景渊打量她片刻,没说信还是不信。
苏云浅再度行礼:“夜深了,三爷早些安寝。”
夜景渊终于没再说什么,将手里灯递给她:“路上当心。”
苏云浅想拒绝,看到他一双幽沉的眼,又下意识地将灯接过来。
“多谢三爷,这灯明日我会命人送回。”
“不必。”夜景渊道,“我会命人去取。”
苏云浅松一口气,这就方便多了。
她的丫鬟去前院找他,总归不那么妥帖,容易落人口实。
难过的情绪被夜景渊一打岔,苏云浅好了许多,回到房中便歇下,很快睡去。
隔天一早起床,苏云浅去给外祖母请安,几位太太都在,柳氏也立在一旁。
陆老太太昨夜有点着凉,头昏昏沉沉的,戴着抹额,见到她还是亲切地招手:“青珞快来,昨日下了雨夜里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着凉?”
苏云浅眼眶微微一湿,凑到老太太怀里:“青珞都好。这话该我问外祖母才是,您是不是贪凉夜里出去玩,才着了凉?”
陆老太太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戳她脸颊一下:“看你这小皮猴儿说的什么话。”
苏云浅照例在陆老太太这里用了早饭。
陆老太太强行打起精神道:“我活了一把年纪也该到头了,但怎么也要看着我们青珞嫁人才行。”
苏云浅心中不觉浮起一股酸涩。
柳氏立刻道:“呸呸,母亲长命百岁。您何止要看着青珞嫁人,她生了太孙您还得帮着她照看几年呢!”
陆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你们看你们太太多懒,当婆婆的不照看竟叫我照看,这算什么事?”
大家登时都笑起来。
苏云浅一言未发,她知道柳氏是故意如此说,为了就是让她老实跟陆衍成婚。
出了老太太房间,柳氏一面赔笑,一面将苏云浅拉入房中。
陆衍果然早在房内等着她,见她进来,先扇了自己一巴掌。
“苏妹妹,昨天都是我的错,原是我该死。”
这一巴掌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陆衍过来拉她的手,被苏云浅甩开。
陆衍立刻讨好般拿出一块通透的玉佩递给苏云浅。
“苏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就当是赔礼,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
苏云浅接过玉佩,上头镌刻着兰花花纹。
她不喜欢兰花,她喜爱牡丹。
她也不喜欢玉石,玉石易碎,不如金银坚固。
苏云浅这时才发觉,这么多年来他送过她不少东西,但却没有一样她喜欢的。
竟然还口口声声说她是第一位。
见她没拒绝,陆衍心底一喜,忙道:“我不过是可怜嫣然身世罢了。她父亲早逝,生活贫困,她哭着跟我说她就要及笄却连个像样的簪子都没有,我这才陪她去首饰铺子里逛了逛。”
“你放心,我只想娶你。”
柳氏见她接了玉佩,也紧接着牵了她的手笑道:“这就对了,衍儿不过是一时糊涂,青珞你大方些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快是一家人了哪有天天吵架的理。”
苏云浅倏地冷笑一声,用力将玉佩扔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柳氏和陆衍皆是一惊。
苏云浅冷声道:“可惜我不想嫁你。这亲我一定要退,原因你们二人心知肚明,再说下去只会伤了情分。我给舅母半月时间,舅母若是办不好这件事,我只好去求外祖母。”
柳氏大喝一声:“胡闹!这等小事也值得去劳烦你外祖母?你外祖母身子骨不好,你岂能如此不孝?”

苏青珞昨夜睡得不大安稳,脑海里时不时想起陆衡之的样子,倒像是魇住一般,醒来后便有些没精神。
去隔间洗脸时,紫鸢在她耳边悄悄说:“衡三爷今日一早上朝前特意吩咐了,老太太要静养,任何人不许在老太太跟前多话。”
苏青珞又暂时卸下一桩心事。
陆衡之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却能连这种小事都能记得,难为他面面俱到。
苏青珞用帕子擦了脸,心想陆衡之帮了自己这么多,该如何谢他。
按理来说,谢人自是要投其所好,但陆衡之对下人一向管束严苛,他的喜好从未流出来过,甚至打听也犯忌讳。
直接给钱又未免过于亵渎这位权势滔天的首辅大人。
苏青珞犯了难,这时听见老太太起床的动静,便先过去服侍。
老太太身子骨好了许多,不仅用了不少饭,还跟来的几个儿媳孙女儿说了好些话。
说到兴头儿上,老太太随口问道:“怎么不见柳氏?”
房间里霎时一静。
柳氏被二老爷陆佑下令禁足一月,还在屋内闭门思过。
且老太太疾病未愈,那位爷一早特意下了封口令,谁也不敢将苏青珞与陆衍退亲之事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
片刻后,还是大夫人钱温陵拍掌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告诉母亲,二弟妹和衍儿前日都染了风寒,有些厉害,正在养病,不敢前来,怕冲撞了母亲。”
陆佑一大早探望过老太太才去的衙门,所以老太太也并未多心,只吩咐人去看看,送点东西。
半月后,老太太身子在宋太医的调理下彻底恢复,精神甚至比以前更好。
宋太医直言,老太太仔细将养,再活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众人闻言都十分高兴,尤其苏青珞。
在那一刻,她对陆衡之的感激之情达到顶点。
宋太医走后,众人其乐融融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散去。
到了晌午,春光正好,老太太听小丫鬟说后花园里的桃花开得正好,又看苏青珞似有困意,便吩咐道:“青珞你去替我折两支桃花来。”
楚朝的规矩未出阁的小姐们是不能睡午觉的,她连日劳累,老太太是怕她撑不住,要她出来晒晒太阳放松些。
苏青珞带着紫鸢一路往后花园去,挑了支开得正盛的刚剪下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苏青珞回头,竟是陆衍。
十几日未见,他整个人清减许多,听闻陆佑还对他动了家法,只是这家法动在哪儿,倒是不太看得出来。
陆衍语带嘲弄道:“你倒是还有心情折花。”
苏青珞淡声:“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何会没有心情?”
陆衍声音里有种格外的高高在上之感:“你不过是个商户之女,跟我退亲后,你不会真以为还能找到像样的亲事?”
陆衍在她面前向来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从未露出过这样一面。
苏青珞更觉恶心:“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陆衍冷哼一声,甩袖转身离开。
苏青珞握着剪下来的那支桃花,双手微微发颤——她几乎就要忘了这回事,几年前,老太太是把她的亲事交给柳氏的。
柳氏左挑右挑老太太都不满意,后来柳氏半开玩笑说干脆把青珞给了衍儿算了,我这个做舅母的也疼她,老太太权衡之后同意了。
苏青珞深吸一口气,渐渐缓过来,即便柳氏要替她挑,这事儿也越不过外祖母去,不必太过紧张。
想着陆衍应该是去看老太太了,苏青珞便在园子里多逛了会儿才回去。
老太太一见她便笑说:“你和衍儿一个来了另一个就走,怎么着,还不好意思了?”
苏青珞低头笑笑,没说话。
老太太以为两人闹了小别扭,也没多说,接过她折的桃花夸了几句,说:“正好,你替我去一趟你大舅母那里。”
她命月娥拿出一对羊脂白玉镯递给苏青珞,“这几日你大舅母劳心劳力伺候我,着实辛苦了。”
苏青珞带着紫鸢去了大夫人钱温陵的院子。
待丫鬟通传后,她迈步而入,一眼看见坐在堂内的陆衡之,倏地顿住脚步。
虽然这几日他常去给老太太问安,两人偶尔也会打个照面,但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
他一身月白常服,正端着一盏釉色茶碗,见她进来,缓缓将茶碗搁在身旁的木桌上,举手投足之间有种世家公子的贵气。
钱温陵含笑看苏青珞一眼,拉着她的手道:“青珞怎么来了,快坐下。”
苏青珞忙命紫鸢将东西拿来:“我奉祖母之名前来送东西,祖母说大舅母连日辛苦,这镯子聊表心意。”
木匣一开,钱温陵便眼前一亮。
这对玉镯光泽莹润,玉质清透,实在好看。
她娘家中道家落,手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一时十分开心,连连道谢。
陆衡之却没看那玉镯,视线一直落在苏青珞身上。
她穿了一袭玉色长裙,那支桃花倒像是开在她身上一般,灼灼其华,衬得她十分好看。
苏青珞察觉到男人打量的目光,忙将手里桃花递过去:“这是我方才折的,请舅妈赏玩。”
钱温陵连忙接过来:“这花枝挑的可真好看,衡之,快来替我插进花瓶里。”
陆衡之起身:“是母亲。”
他缓步而来,接过那支桃花对着白瓷花瓶扫了眼,要来剪刀,抬手剪掉多余细碎的枝叶,动作干脆而利落。
尔后,他撩起长袖,慢条斯理地将那支桃花插入花瓶里,摆在白墙之下的梨花木桌案上。
那妖冶的粉色从净白瓷瓶一侧蜿蜒而出,仿佛要破墙而出,霎是好看。
钱温陵合掌冲苏青珞笑道:“衡之修剪得是不是也不错?”
苏青珞脸色微红,低头答是。
钱温陵看向陆衡之,他脸色如往常般清冷,并无异常。
但钱温陵深信自己直觉不会有错,若是旁人送花过来,陆衡之只怕是一眼都不会看的。
她于是又含笑热情地问苏青珞:“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苏青珞摇头:“多谢大舅母好意,只是我放心不下外祖母。”
钱温陵点点头,又拉着苏青珞说话。
​陆衡之坐在一旁,她说什么都不太自在,很快便起身告辞。
钱温陵含笑道:“衡之替我送送。”
断没有当朝首辅亲自送她的道理。
苏青珞忙道:“不敢劳烦三爷。”
陆衡之便扫她一眼,没动。
苏青珞便行了个礼,慌忙走出去,还未缓过来,便听紫鸢艰难道:“小姐,我肚子痛,忍不住了......”
苏青珞忙让钱氏院子里的丫鬟带紫鸢去更衣,她就在院子里等。
不想竟听到钱温陵温和的声音:“衡之,你告诉母亲,你是否对青珞有意?”
苏青珞手登时忍不住攥紧。
“你年岁不小,也该娶妻了,你若是对青珞有意,母亲去帮你跟老太太说,可好?”
隔着一堵墙,男人声音冷而缥缈:“母亲何出此言?”
“你先前那么声势浩大地替青珞做主退亲,又......”
“母亲慎言。”陆衡之断然出口,“我与苏姑娘绝无男女私情。”
语气斩钉截铁,丝毫未曾有任何犹豫。
苏青珞脑海中仿佛空了一瞬,下意识跑出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