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终究是寒冷的,村庄里的人都陆续南下,与自己的亲人过上一年半载。
然而在这空荡荡的白色里,仍有一老头,独守着空房。
老头的儿子在外打工,可始终不愿带他过去,说是不大好照顾。
可老头觉得儿子是因为事业太忙顾不上照顾自己。
儿子忙,虽说过年会回来,可年年过去,也只是一个电话的问候。
门前堆积了厚厚的雪,把老人新种的稻儿埋的无影无踪。
老人总会定期打扫这堆雪,心想指不定儿子明天就回来。
天寒留独客,炉火一点红。
老人姓马,当地人亲切地称他马叔。
北国虽冷,可马叔总会烤一些红薯给村里人吃。
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互相熟悉了,马叔人憨厚,卖的红薯几乎是本钱。
有人问过他净卖不赚钱图啥?
老人总是笑呵呵地说道:“人多热闹着呢,大家邻里邻居不图啥!”
然而,岁寒推走了一个个村庄的人,无情的留下马叔一个人空守着。
马叔的炉火依旧亮着,孤独地抵抗着强大的冬天。
又至春节,马叔一觉醒来,手机便响了,马叔高兴坏了,这是他儿子的电话,大冬天的终于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喂爸啊,明天春节我们一家回来陪您过节,您还好吧?”
马叔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回来吗!
……好……好,我等着啊,你们别太赶啊!”
知道这一消息后,马叔紧忙拿出之前儿子给他买的新衣,带了一些钱,热情高涨就像这炉火一样旺盛。
马叔准备去镇上买些好菜给儿子和孙子吃。
心中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团圆,便不觉加紧了脚步。
镇上热闹的像个大都市,马叔买完菜后,想了想便去了村庄旁的一池湖,此湖名为天堂湖,村里人去世了便埋在这里,说是雪花会带他去往天堂。
马叔矗立在天堂湖旁,默默凝视水面,倒影是马叔,可马叔心里想的是已故的老伴。
天堂湖边的雪下得格外的急,一点点,一片片吞噬着苍白的大地。
在这学的独角戏里,湖与天成了它的帘幕,可帘幕总是落下来了,消逝的时间里似乎孕育着什么,同时也在泯灭着什么,无声无息地流出了悲情。
儿子的手机挂了后,长叹了一声,无奈下拨通了辰哥的电话:“辰哥是我啊,今儿有事还请你帮帮忙。”
辰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我什么关系啊!
什么事说吧!”
“这样,我‘道’上不景气,最近手头有点紧,这不过年了么?
你看能不能帮我弄一笔,我好回去过年。”
“那行,我去搞一手,一二百不成问题。”
“说好了辰哥,今儿咱哥俩弄完这一手就金盆洗手吧,这道终究不是我们该混的。”
“这以后再说吧,我弄好了汇给你。”
“那行,谢谢了,你现在在哪?”
“北国的天堂湖啊,哦,我看见一老头来了,正好下手,再见。”
马叔的儿子得了钱后,买了东西便带着妻儿踏上了开往北国的列车。
江山一派岑寒,岁月几度闲愁,马叔的儿子想了想,决定接马叔出来,这里确实不适合马叔居住。
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让父亲受苦。
马叔的孙子也吵着要爷爷,这更让马叔的儿子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马叔的儿子进了家门,却没见马叔的身影,看着炉火燃着,衣柜开着,心想马叔是出去买菜了。
他们一家人打扫着马叔的房子,静等着马叔的归来。
天堂湖多了个读者,披着白色的大衣静默着,就像另一边某一间空房中,三个人的静默。
湖面的冰化开,某个春天里,在天堂湖的一旁,站着的三个人祭奠躺着的一个人。
天地虽然萧瑟,春风快要吹来。
看着雪花静落,等待梅花绽开。